【ROZA]友情
高三上末尾。
繁重的学业，总让人活在压抑中，令人窒息。
各自都在奋力地追逐，为了所谓的理想，或是整日的幻想。
鲁莽冲向前线，我听见外面传来奸笑，我知道，可笑的行为，正中下怀。
疯子一样的世界。
——2019.随笔，罗伊
“同学们，最近天气骤变，突然降温。多穿点。”班主任站在讲台，注视着下方，嘴里不断提醒。
“啰嗦老太婆。”小声议论交谈。
“就这样吧，不耽误下课时间。对了，罗伊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手里收拾着东西。
班主任前脚迈出门，后脚罗伊周围围满。
“喂喂，怎么老是被叫去？”
“不会是被那老太婆看上了吧？！毕竟人家才25岁。”手搭在罗伊肩膀，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。
罗伊挥手将其拍来，“学习，别乱想。”起身逃离了人群。
“什么嘛，这么无聊。”
“是你心术不正罢了。”有人嘲讽。
人群散去。
咚咚。
“老师，你找我？”罗伊现身在门口。
“对，进来吧。”招呼着手。
“最近这么频繁找你，是担心你有什么压力，帮你开导开导。我知道你很稳定，分科以来都是第一。不过，得保持，高三下才能有信心。知道了吗？”
“嗯…”
“哎哟，你这也太关心了吧！”打趣，“什么时候，能让让我班第二呀？千年老二，这名号多难听。”是隔壁班主任的声音。
千年老二，阿萨？罗伊想。
“哪有？这是我该做的。”笑容满面。
“那，老师我先出去了。”
“嗯，去吧。”
出门，迎头碰上了阿萨。
“阿萨！？”
阿萨一愣，抬头，目光相遇。
“嗯？嗨！”露出笑容。
“这周老规矩？”嘴角上扬。
“老规矩，不过老班有事，我先进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
开锁声。
“妈！妈？”罗伊扯着嗓子，高声呼唤。
“阿姨不在家？”
“买菜去了吧，没事我给她说了，先玩吧，我可是买了个新游戏，等你呢！”
“走吧。”
咚咚！
“进。”
“我切了水果，你们先垫垫。待会就吃饭了。”果盘放在书桌旁。
阿萨微笑着感谢阿姨，“麻烦了。”
而罗伊目光锁定屏幕，手里不停操控，嘴里还吐露着脏话。
啪！一巴掌落在罗伊后脑勺。罗伊丢下手柄，捂着脑袋，嘟囔，
“可恶的老太婆，下手真狠。”
“臭小子，你活该。”说完转身，潇洒离开。
“我妈可真残暴。”揉着发烫的部位，嘴里倒吸着冷气。
“确实是你活该。”阿萨轻点头，吃着水果，美滋滋的。
“奸臣。”
噼里啪啦，鞭炮声四起，烟花在高空散开，照亮了半边天。光束坠落，直到消失。
罗伊趴在窗前，手机录下这美丽的画面。发送。
“拍给阿萨？”
“嗯。”
“约他到家里来玩呀，反正你也闲得慌。”
“嗯。”
手里屏幕上显示
24:00
“新年快乐！阿萨，看烟花。”
24:03
“同乐”
消息停留在这一刻，心里空落落的，是什么变了？
罗伊翻着过去的消息…
“又开学了，我想回家！”哀怨声此起彼伏。
罗伊没空搭理，放置好东西就出门，去找阿萨。
兜兜转转一大圈，来到凉亭。
“哈！果然在这。”罗伊欣喜，悄悄走近，准备突袭。
“哈！你在这里干嘛？”在阿萨身旁坐下。
“没干嘛。”态度冷漠。
罗伊不信，余光瞥见阿萨的脸。伤疤？
“你脸怎么了？”
阿萨用手遮住，起身就要走。罗伊拉扯住衣服，“告诉我。”
“摔的，松手。”
离去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两人的见面越来越少，罗伊多次的邀请也石沉大海。偶尔的相遇，被搪塞过去。
我怎么会与你连话，都说不上？为什么躲着我？什么改变了你？
“办公室，懂？”突然冒出的一位同学。
“知道了。”
事情真多啊！罗伊内心抱怨。
来到办公室门口，
“阿萨，你父亲来学校闹事，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，你也知道，我们学校很注重声誉这方面，所以…”
阿萨？罗伊待在门口聆听。
“对不起，我会注意的。”
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，如果有帮助，学校会帮你。”
“不用了，谢谢老师，再见。”
“嗯。”
阿萨刚出门，就看见罗伊在偷听。气氛有些尴尬。
“呃，嗨！你还好吗？”
“嗯。”声音很轻，几乎没有。
“对了，放学后能到我家吗？我想聊聊。”担心的神情流露。
“没空。”阿萨从其身旁借过。
罗伊抓住阿萨的手臂，“就一会儿…”
“到时候再说吧。”
罗伊不舍的放开，“我会等你的，一直。”
墙上的钟表，滴答滴答…
罗伊坐在沙发上，静静的等候。
他会来吗？拜托。
罗伊双手紧握住，不断的摩擦，惶恐，焦虑塞满胸腔。
叮咚！
开门，是他，站在门口。心沉下来。
“快进来。”阿萨被拉入，房门关上。
“快坐，我父母不在家，可以放轻松点。”罗伊去向冰箱，拿饮品。
“橙汁？茶？还是可乐？”
“都不用，呆不了多久。”
罗伊忽视掉，拿来了橙汁，又自说自话，“那就橙汁吧。”
两人坐在沙发上，氛围沉重又死寂。
“你最近怎么了？你脸上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？为什么在有意远离我？”
“问题太多了。脸上是摔的，我没有远离你，只是我有我的事要做。”
“摔的？”音调被有意提高，“是你父亲的原因？”
阿萨玩弄着手指，想蒙混过去。
“你回不回答，是你的自由，不过，我希望你能让我帮你。”罗伊紧紧地盯着阿萨，渴望得到认可。
“不用，我能解决。”
平淡的语气，是意料之中，但还是勾起了怒火。
罗伊的双手，死死地捏住阿萨的肩膀，太过用力，阿萨脸上露出丝狰狞。
“解决？那什么解决？被狠狠地揍，还默默忍受着？”质问声大的出奇。
阿萨吃力地推开，近乎疯狂的罗伊，“早就不是了，还有我要回去了。”
“不行！”
“疯子。”
争吵声中混着什么，啪！门被打开。
两人停下，“我去看看。”
罗伊走向玄关。瘦高的身体，凌乱不堪的头发。一个男人，完全陌生的男人。闯入视野。
“你谁？我要报警了。”手里拨打着电话，
男人突然站在罗伊面前，打飞了手机，等罗伊反应过来，衣领被抓住，悬在空中的拳头已经向自己挥来。
躲不开了，会死吗？这一拳。罗伊紧闭双眼迎接。
“住手！爸。”
男人停下，松开罗伊，走向了阿萨。
罗伊收起惊讶，注视着男人的举动。
“躲这里来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钱呢？老子问你钱呢？你今天要是没给老子一千，你就得死，老子告诉你！”
男人的食指戳着阿萨的额头，罗伊上前阻拦。措不及防的一拳，结结实实地落在腹腔，器官的绞痛，迫使罗伊蜷缩跪下。
“我这里有两百，给你，等回家后再补齐，可以吗？”阿萨将两张皱巴巴的钱塞到男人手中，祈求他离开。
“打发谁呢你？”又挥舞着拳头。
罗伊跪在地上，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钱，递给男人，“这里有六百多，你先用，明天我会再给你两千，你先离开我家。”声音颤抖，似乎从牙缝间挤出。
男人夺过钱，蹲下，手拍着罗伊的肩膀，咧嘴微笑，发黑的唇色，破败的牙齿，彻底暴露在罗伊眼前，也看清了丑态。
“小伙子，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，好交易。”
“拿了钱就滚。”
“好勒。不过门锁被我敲烂了，对不住。”
男人起身，目光与阿萨对上，阿萨凶狠地瞪着他。
“瞪着老子干嘛？你可得好好学学你朋友，做个爽快的人。”
男人离开后，两人才松了口气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阿萨搀扶罗伊到沙发上歇息。
“还好，你也一直被这样对待？”
“习惯了，”苍白的脸庞，平淡。
“他从什么时候开始？”
“他是个疯子，赌博上瘾，很早以前杀死了我的母亲，被关了十八年，但减刑了三年，出来后，又开始…”
“我这里还有点钱，先给你，以后他又来要，你就找我。”
“对不起…”阿萨低垂着脑袋，无声呜咽。
那天后，阿萨没来上学，持续多次。后来，在老师那打听到，他退学了。罗伊并没放弃寻找，但四处无果的结局，无一不刺痛着心。
直到高考的结束，众人沉浸在喜悦中。罗伊在祈祷，祈求他能够出现。
2021.5.3
阿萨你在哪？
2021.6.1
你在哪？能出来见见我吗？我听说你退学了，为什么？这快高考了。
2021.6.3
如果你看到消息，回复我，好吗？
2021.6.8
我考完了，你在哪？
2021.6.23
我查了我的成绩，683，你过得还好吗？
2021.9.7
我在大学里过得还不错，你现在在干嘛？
…………
嗡嗡，手里振动。
罗伊擦拭着头发，注意到亮屏，便拿起查看。
19:45
“他死了，死在了高考当天，被人打死的。”
“我花了三年，还清他的欠款。”
“欠你的，打在你的卡上了。”
“也许我，自由…”
“我一直活在地狱，从前，现在，以至于将来。你不用再关心我了。”
消息的传来，希望也就降临。
罗伊按压不住激动的心，想约他出来。但，消息的另一头，如同人间蒸发。下一条消息，怎么也弹不出。
希望的光辉，渐渐湮灭。
“臭小子！快去吹头发，别感冒了。”罗伊的母亲站在身旁，嘴里催促着他。
“知道了。”
“这才回来玩几天，就想去医院待着，你这孩子。”
“我很健康的。”
“是是是，对了，那孩子呢，怎么都没来家里玩了？”
“他…”
“哎哟，我知道，一定是学业繁忙，对吧？让他来家里玩几天，休息休息，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嘛。你们这些年轻人，就是这么鲁莽，觉得自己年轻气盛，无所谓，等老了你们就知道了。”
“下次一定。”
“下次来我就给你们做你们最爱吃的，那孩子可爱吃我做的菜了。要来了，可要给妈说，让妈好好准备准备。”
“嗯…”
“嗯好的，我马上就到。”挂断电话。
路上熙熙攘攘，人潮拥挤，罗伊跟随着人潮。
“不好意思，踩到你了。”
罗伊警觉，熟悉感传来，四处张望。
是你吗？
罗伊穿梭在人群之间，逐渐靠近，用手轻拍其肩膀，转头。
“阿萨！”激动，喜悦。
异色的双瞳，修长的睫毛，洁白的肌肤，熟悉的脸庞。尘封已久的记忆被翻起，如今的再次见面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真的 是你！
“你好。”短短的问候，又匆匆离开，身影消失在人海。
罗伊伸手，想抓住最后的余热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
秋风追赶着蝉夏，夏日的酷暑并未被削弱，太阳偏爱，阳光笼罩，闷热又潮湿的风为此助兴。
穿梭在林间小道，光影婆娑，斑斑点点。风在吹，微凉，叶片在摇曳，一簇簇的枝丫，交织拍打，沙沙沙。
新生的尾夏，断桥上的我们。
同样，疯子一样的世界。
——2025.8.25随笔，罗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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